奉天記事1

    從我懂事時候起,便是跟著我大哥習武。

    我三歲那年大哥十三歲,還記得冬天裡大哥光著膀子在院子裡耍槍,我便也要光著膀子跟大哥屁股後面耍著棍子。

    說實在的,那時候感覺不到冷,只覺得有趣。大哥每次耍槍一個回合便要坐下來休息,我的表演時刻便開始。

    母親病弱,每次來看我們,要麼扶著門檻,要麼扶著樹幹,最不濟也要扶著丫鬟,手中拿著袍子,卻始終沒有披到我們身上。

    大哥講的東西我不太聽得懂,只不過他的招式我都記得住,腦子記不住,手上使了幾遍便記得住,大哥說我是習武的天才,我知道這是誇我,聽得直樂呵,母親聽了卻哭了又哭。

    四歲的時候我隔壁的二叔終於生了一個兒子,上面二嬸連續生了兩個女兒後終於生了一個兒子,二哥拿著小本本,跟在大哥屁股後面,我則是跟在我三哥腳後。

    大哥給二叔道喜,說是咱們家終於出來個小六,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老四,我是老五,奶娘偷偷告訴我,我四哥比我大四歲,後來跟著我爹在北城一道兒死了,我娘聽了這個消息受不了,於是我成了早產兒,她便落下了一身的病根。

    六弟還沒出滿月,我喜歡六弟,總是趁著大哥不注意跑到隔壁去看,小手和小臉都皺巴巴的,哭起來聲音也不大,就跟那個小貓崽一樣。

    大姐和二姐也喜歡她們的小弟,當然也喜歡我,每次去大姐都塞給我好多小玩意兒。

    母親說二嬸是商賈出身,讓我與二嬸莫要走得太近,我倒是覺得二嬸極好。

    我正偷跑到隔壁找六弟玩,聽見我家院裡有大動靜,不曾出門,便被大姐拉進屋,說是跟我藏貓貓,讓我抱著六弟躲起來,若是半天找不到我,那就是我贏,就把她的硯台給我。

    大姐的硯台確實好,而且大姐的字兒好看,我總覺得我字寫不好,是硯台的問題,若是有了那個硯台,一定不會再被二哥責罵。

    終究還是我贏了,我一直躲到了天黑,大姐都沒有找到我,六弟在我懷裡估計是餓著了,哭起來,我覺得應該是贏了,也不能餓到六弟。

    尋到二嬸屋裡時,便聽見二嬸在摔東西,「上頭欽點的是他家大朗,你出什麼風頭?」

    二叔大概是攔不住二嬸,畢竟母親也說過,二嬸商賈出身,行為粗鄙的很,「大朗才十四歲,十幾歲的孩子能懂什麼?我讓他去北城,我便是讓他去送死!」

    他們吵了好久,後來六弟的哭聲越來越大,我也躲不住,這才抱著六弟出來,跟二嬸道「六弟餓了。」

    二嬸還沒有出月子,白天晚上都穿著單衣,早春時候,天氣還涼,她雙腳赤裸著站在地上,上來抱住了六弟,然後又抱住了我,不停的哭。

    我母親讓奶娘來尋我,我這才從二嬸的懷裡出來,二嬸穿的衣裳單薄,我雖然年紀小,卻也覺得有些難為情。

    有些事情大人以為我不懂,其實我早就明白,比如母親總是讓一大堆漂亮的姐姐伺候大哥,大哥卻總是將那些姐姐攆出來。

    我以前問大哥為什麼,大哥說我們李家的兒子都短命,不能禍害姑娘。


    二叔離家的那一天,二嬸病的嚴重,六弟也病的嚴重,母親平日裡總勸我離二嬸遠遠的,這次卻親自去照顧二嬸和六弟。

    二叔不讓我們相送,最後只有大哥將二叔一路送到了奉天城外。

    我聽見大門口有聲音,立即飛跑過去,大哥騎馬而歸,卻脫了袍子,袍子放在胸前,然後袍子裡面裹了一個人。

    大哥說「小五,這事就當沒看見,誰問你都別說。」

    然後,他將袍子團了一團,裡面的人也跟著團了一團,然後抱著就去了里院,我還是從袍子領口處看見一雙大眼睛,我一路跟著我大哥,我倆對視了好一會兒。

    大哥到了母親房裡,我剛要抬腳跟進,他一個轉身,便把我關在門外,「找你二哥去!」

    相比於大哥,我更怕我二哥,二哥比大哥小兩歲,不過卻跟個老頭似的,說話一板一眼,沒事兒就拿著一本書在那裡搖頭晃腦的。

    被人家的孩子還在背詩詞,我已經被我二哥逼著背兵法,背不出來便要罰扎馬步,或者打手板。

    若是讓我找他,我還不如去找六弟玩,跑到隔壁院子,裡面來了好些人,二嬸病著,家裡就是大姐張羅,二姐告訴我這都是她們的各種舅舅和姨娘。

    他們見我便都要給我銀子,我喜歡銀子,我知道能買東西,可是母親不讓我自己跑出去買東西,大姐沖我點頭,然後我就張開了口袋,挨個給點,口袋便已經滿了。

    其實那日我心裡還在惦記大姐的硯台,不過人太多,終究是臉皮薄,沒有說出口。

    等到第二天,家裡來一對夫婦,看著比我二嬸和二叔年紀大一點,看見我倒是沒給我銀子,給了一塊玉佩,母親點頭,我才又張了口袋收進去。

    第三天的時候,我正要去隔壁找六弟,就看見大姐的舅舅提著一個大號盒子出來,與我撞見都是一愣,我總覺得他拎著的不是吃的。

    大姐伸手便將我拎走,我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拎著大盒子走掉,我問大姐「六弟呢?」

    大姐支支吾吾,我想可能是六弟睡著了,每次六弟睡著了大姐都不讓我找他,說是我會把他吵醒。

    不過當天下午,我家出了兩件事,一件是喜事,大哥要與陳家的大姑娘定親,另一件是悲事,我家六弟病的太重,終究是沒有治好他。

    我哭的快斷了氣,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生命,什麼是死亡,什麼叫做別離,還有什麼叫做親情。

    後來我便開始生病,大姐終於把硯台拿給了我,可我還是想念六弟,大姐不停的嘆氣,二嬸也說我是真的心痛六弟。

    終於所有人都走了,二姐偷偷趴在我耳邊跟我說,「你別生病了,其實六弟沒死,被舅舅帶走了,若是不帶走,早晚會死,千萬別和別人說,這是咱們的秘密。」

    想起了那天我撞見六弟的舅舅拎著大盒子,那個盒子足可以裝進去六弟,我的病便好了一大半。

    母親歡天喜地的給大哥張羅婚事,我問母親為何這麼高興。

    終於不用扶著門框,直起腰來同我講,「那陳家老太爺可是聖上的恩師,那樣的門楣不是咱們家可以高攀的,要不是你大哥在土匪手裡將陳家大姑娘搶了回來,哪裡輪得到咱們家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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