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大聖師第二章 天上的人家

    劉昌郝有氣無力地又倒在床上,看著屋頂。

    當初「自己」的母親為了省錢,租了兩間耳房,耳房的屋頂肯定不高,不過劉母是一個愛乾淨的人,即便是屋頂也找不到一絲灰塵。

    這個不重要。

    劉昌郝又繼續想。

    還是不對。

    別的年份劉昌郝不一定能清楚,可是熙寧七年,他還是很清楚的。

    熙寧七年發生了什麼?旱災,鄭俠的《流民圖》,王安石第一次罷相。

    實際這場旱災自去下半年便開始了,今年春天達到了高峰。京畿地區要好一點,也湧來許多流民。

    外面的說法是小叔幹了這件事,自知差愧,偷偷地帶著兩個堂弟與嬸子逃走。但春天正是人慌馬亂之時,一個農村的莊稼漢能往哪裡逃?又有什麼膽量逃?

    兩百貫不是一個小數字,不過自家還是能還得起,還不起向親朋好友湊一湊,照樣湊得出。即便小叔逃了,只要暗中對村子某個長輩說一聲,有利滾利也不怕,那怕當月就算利息,只是多了四十貫錢。

    為什么小叔不說,這是壓了半年,若是壓一年還不知會變成多麼龐大的數字。當然,壓半年與壓一年,對於自家來說都是一個樣。難道小叔不懂?

    脅迫,將小叔一家殺人滅口,也許花谷久有這個膽量,但為了自家這點財產犯不著。

    劉昌郝又看著他的「母親」,她姓謝,在娘家排行第四,所以叫謝四娘,不過她上面有一個哥哥在幾歲大的時候便生病死了,實際排行第三,因此劉梁村又呼她為謝三娘,之所以打引號,是因為她的年齡比劉昌郝實際年齡僅大了一歲,加上謝氏長相漂亮,膚色好,看上去可能還要年輕幾歲,在心態上,更難讓劉昌郝認同謝氏是他的母親。

    謝氏也看著他。

    「兒,阿娘帶汝去看大夫……」忽然想到兒子都打成這樣,如何走路,說錯了話,立即改口:「予去請大夫。」

    似是一隻受驚嚇的小鹿一般,匆匆走出屋。

    謝氏以前可不是這般模樣,遇到了這次空前的大劫難,一下子將她的信心打了下去。

    唉!

    融合了前身的記憶,我是另一個時空的劉昌郝,還是這個時空的劉昌郝,我又是誰?

    「哥哥。」

    眼下才剛剛進入七月中旬,白天比較熱,劉昌郝呆呆地看著屋頂,額頭上卻涔出細密的汗珠。

    小姑娘站了起來,怯怯地拿著汗巾試圖給他擦汗。她叫苗苗,五歲,是「自己」的妹妹。

    劉昌郝接過汗巾自己動手擦汗,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。

    不僅謝氏帶著大夫來了,還來了兩個人。

    前身老家的村子叫劉梁村,九十多戶人家,劉姓占據著近半之數,餘下的多姓梁,還有十幾戶雜姓。

    劉昌郝父親在世的時候,與同村一個叫梁三元的是至交好友,兩人幾乎一道娶妻,在兩家媳懷孕時,劉父曾與梁三元開玩笑,若是一男一娃,訂個娃娃親。

    兩個孩子生下來全是男孩,娃娃親沒有結成了,但相互認了乾親,劉昌郝拜梁三元為義父,梁三元兒子梁小乙拜劉父為義父。

    另外兩個人便是梁三元與梁小乙父子。


    別看是乾親,兩家因為合得來,比真正的親戚還要親,劉家出事後,梁三元都來回跑了兩趟,這是第三趟了。

    劉昌郝看了一眼,梁三元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,生得一張黝黑的臉膛,干農活的人,不可能是小白臉,穿著古代的粗布短衣,一看就是一個老實人。梁小乙與自己一般大,十六歲,是虛歲,看上去也很老實,膀大腰圓,是一個強壯的少年人。

    先是看病,大夫姓張,皆是老熟人了,看了看傷勢後,替劉昌郝在屁股上抹了一些膏藥,又留下幾包膏藥,回去。

    梁小乙罵道:「煞是昏官!」

    梁三元皺了皺眉說:「三娘,能否去開封府狀告?」

    「三叔父,予在城裡打聽過,據說花家二弟為人機靈,兩次科舉未中便去了京城,替一個貴人家做幫閒,連知縣也畏懼。」

    「去開封府告狀又不易,汝等不會立即見到府尹,首先須請訟師寫訟狀,京城訟師魚龍混雜,汝等很難請到有良心的訟師。拿到訟狀後才能去開封府,接訴狀的亦非是府尹,而是開封府的堂吏,堂吏判據訴狀輕重真偽,才會適度地交給府尹。」

    「一個環節出了錯,便連案子都不會審,人家後台強大,很難保證個個環節不出差錯,到時候吾家必會迎來花家更瘋狂地報復。」

    謝四娘也不是坐以待斃,然而她越打聽越是心驚。

    梁小乙好奇地問:「孰個貴家?」

    謝四娘軟軟地用手指指了指天上:「小乙,最貴那戶人家,高。」

    天上的高,最貴的人家……都懂的,大夥一起吸著冷氣。

    梁三元說:「劉明遠害人不淺哪。」

    劉昌郝父親名字叫劉明山,小叔則叫劉明遠。

    劉昌郝在床上想到,那張欠條與小叔一家逃走,背後肯定還有著大夥不知道的古怪。也不能一棍子將小叔打死,根據前身的記憶,實際這個小叔原先做得很稱職,只是一個鄉下人,哪會是花谷久的對手?兩者對碰,不但勢力決定了勝負,眼界同樣決定了勝負!與天上的那戶人家真沒有半點關係。

    不過劉家這個危機,如何去化解呢?前身是一個書呆子,莽撞地去縣衙告狀。謝氏也想過打官司,可相對要冷靜許多,至少她暗中打聽了。

    換劉昌郝想都不會想,近千年後高利貸都沒有杜絕,況且是在宋朝,沒有天上的高,兩家的力量也嚴重地不對等。花家敢這麼做,也不會害怕自家去打官司。

    劉昌郝又想到花谷久,前身是書呆子,幾乎不懂世務。但不能武斷地用為富不仁來形容宋朝的富貴人家,有為富不仁的,也有不少人品行還是好的,這一點與另一個時代差不多。相信花谷久這樣的人物在宋朝也不多,可誰碰到了,特別是無權無勢的人碰到了,那就倒了八代子霉。

    幾個人皆沉默,但還有一條生路。

    生路來了。

    外面走來兩個女子。後面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婢,長得也算是清秀,她挎著一個籃子,籃子裡裝著一些水果與紅棗……不是她,若是她,劉昌郝與他母親都不會排斥。

    大夥看的是前面的女子,劉昌郝也在看。只見她生得濃眉豹眼,血盆大口,鼻孔朝天,兩腮掛著兩陀勁肉兒,身高肯定超過兩米,梁三元父子塊頭算是大的,也比她矮了半個腦袋。

    不但高,膀子都比別人的小腿粗,儘管她穿著綾羅長裙,可是隔著華美的綢絹,大夥都能感到她肌肉里藏著的強勁力量。耳房的房門不大,她剛剛進來時,幾乎連房門都給堵住。

    劉昌郝心中喃喃地想:好一個壯碩的女漢紙。

    她就是李小娘子,李小娘子走進來,沖劉母施了一禮:「妾身見過世母。」

    又沖躺在床上的劉昌郝說:「大郎,昏官煞是狠心,怎捨得打汝。」

    劉昌郝在床上差點聽吐了。

    來者是客,劉母沒辦法,只好帶著病體站起來要沏茶,讓李小娘子攔住:「世母,別別,豈不折煞妾身。」

    宋朝的風氣並沒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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