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湖病人:妖僧120. 白虎

    正在此一時,銷磨樓主人李四友方送走了五鹿渾這驚掉人下巴的不速之客,將心一定,自顧自把目珠於眶內顛倒個兩回,垂眉一嗟,面頰緩仰,展身吐納,熊經鳥申。文師閣 www.wenshige.com

    「那祝姓小兒,生得倒是諸般齊妙,可惜讓人削成個『卵代頭』,頂上無毛,瞧著著實煞了風景,損了儀容。」

    話音方落,李四友鼻內哼個一哼,挑眉極目,直向虛空,「婦道人家,終究還是沉不下氣,穩不住腳跟。一招錯,一盤失,惹得自家無以治心不說,尚要帶累了我,亂了這許多年頂笠披蓑、折草量天地的閒適生活」

    一言未盡,李四友後語見遲,面上似是失了奈何,只把目簾一耷,捲袖負手,緩步便依著五鹿渾來處方向放腳。

    李四友所在,距那地宮入口,直行也不過養由基滿弓而出一箭之地。然因著中途多庭榭廊閣,迂迴曲折,加之李四友行不過三五步,腳下已然漸漸顯出些不篤定,似是被人暗中抄住了腳脖子,全然使不上力來。如此這般,明眼瞧著便是拖泥涉水,不干不脆。

    「可是…可是真要這般?」李四友搖眉不住,把著勁兒扣在踝上,足尖沖地,再不進前。

    「想當年,先行說了斷頭話,義正詞嚴分釵斷帶的,又非是你;現而今,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扮甚的此情不渝之死靡它?」

    李四友聞耳內嗡嗡,頰上一緊,丹田急急蓄上力,腳下不丁不八,瞠目抬聲便道:「何處鬼祟,在此作耗?」

    「鬼祟?」耳內回音帶笑,撲的一聲,冥冥中兜臉沖李四友啐了一口。「依我瞧來,倒是宋樓奶奶撩了蜂剔了蠍,枉了半世聰明,為人蒙在鼓裡,一生吃盡苦毒。所以老話說著——寧惹惡鬼,莫招惡人。倒不知銷磨樓主人以為如何?」

    李四友目簾徑自緊了緊,初時尚想著揎拳捋袖,先泄一泄膺內邪火再說不遲,然則思忖片刻,面上倒見改色,定睛再往四下一覷,言語未出,笑聲先至。

    「小老兒隱在這處,廿歲有多,無論來處,眼下過得早同芻蕘褐夫並無大異,躬操井臼,朝作暮息;入夜則是青燈黃卷,靜悟參修,長奉浮屠,莫敢殺伐。既已入琉璃塔,自當言慈悲話——於那好拿捏的軟物,佛陀說的是『積水養魚終不釣,深山放鹿願長生』;於那耗心力的硬骨,佛陀行的是『割肉貿鷹、捨身飼虎』,勸的是『放下屠刀、立地成佛』。故而閣下方才那句,小老兒並不以為如何。」

    「瞧瞧,瞧瞧,眼下鉅燕金銀有蓄、兵甲有勵,黔民安足,群僚輔翼,原是全賴銷磨樓主人佛拜得勤、經念得多、香燒得好、悔追得及,這才求出個神佛錫羨,祉祐在側,德銷百殃,盛世清平。卻也不知你擱下屠刀捧起經文,那雙拭月摘星手,細細嗅來可還是噴鼻血腥?」

    李四友唇角微顫,面上笑容更是難看的緊,陡地翻掌合手,仰面朝天,口內喃喃有音,細細辨來,卻是一句「雉以眩移拘於網,魚以有悅死於餌;每每歸咎外人,倒不若好生審視自己」。

    此言一落,已是聞得暗處那人雀躍拊掌,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「是了,是了,怨該怨有的人智昏菽麥,非將自己痴心當了他人實意——竟不知那永不變,指天誓日不過孩童把戲;若相負,甘罪無辭儘是愚人自欺。想想也是,若是個明事理識分寸的,哪裡會將須臾之說當了萬歲之愛,將耳畔一陣撓人心肺的香甜風當了佛前一紙儼乎其然的呈堂供?」

    「說是這般說,可你李四友十指斑斑,印的全不外乎忠臣之血、義友之血、妻兒之血、草萊之血,又豈是秦櫻那牆上泥皮一樁事體便可籠統含糊過去?」


    「忠臣?義友?」李四友抱臂膺前,呵呵哼笑,「楚斗貞容約二人,既稱忠義,那自是一雙慷慨兩個英雄。好漢吃打不叫疼,我既全了他們俠烈心腸,他們尚得同我弓腰塌肩好生道上一句謝咧。」

    「此處忠義之士,又豈限於楚容。我且問你,當年受你託孤扶顛持危的四名內衛,現若還未受召閻羅,怕是至今仍未窺破你之毒計,抵死不知那密函真身,是也不是?」

    李四友聞聲闔目,捋須巧笑,「所以我常說,天下女子,五體不全,累世不出一個斬釘截鐵雷厲風行人物。便若我那腳頭妻,當年其既手辣心狠行了逼宮之實,又陰差陽錯得了宮變之利,於我兒遠寒初登大寶之際,便該早作計畫,暗中將那持我御筆手書的四名內衛斬草除根才是,怎敢把知情外人全須全尾好生留在世上,還教其捏著遠寒把柄高枕無憂?」

    「故而那手書」

    「空白一片,隻字不含。不過一教髮妻心懷忌憚,莫敢於國事上行差踏錯;二教四衛啞口負重,襄助我兒遠寒登基便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怎料定那四內衛不會妄生疑心,暗中窺探?」

    「莫不是你說那四衛亦是忠義之輩?既是良善之人,何行齷齪之事?且四人一書,免不得相與制約,三占從二,亦是難為。」

    耳內怪音嘖嘖兩回,徑自應和道:「受教受教。我便知道,依你李四友性情,自是不會將把柄拱手於人。」

    「不敢不敢。」李四友開目側頰,睥睨四下,慢悠悠將身後散發攏作一堆,腳下終是又再向前。

    「倒不知閣下口內妻兒之血,又當怎解?」李四友唇角一勾,邊行邊道。「莫不是為那內廷遭屠之妃嬪叫屈,為那皇室橫死之血脈抱恨?」

    耳內怪音聞得此言,免不得立時反唇,張牙舞爪。「你當我是鹹吃蘿蔔淡操心,還是葫蘆裝藥不知情?」

    「明面上說甚的逼食梨兒果,忍作蓮子花,實則內情,便是污穢齷齪的花子亦得搖眉一嗟難置口齒——想當年,鉅燕皇庭屍如落葉盡歸秋,幾多妃嬪將將開花結子,未得鮮媚幾日、享樂幾時,已教人斬草除根、帶葉連枝。可那些個童子童女屍首,有哪一個真是你銷磨樓主精血結出的胎、鉅燕皇族綿延落下的種?虧的你李四友人前扮盡了白頭人送少年兒的苦命老父,將那楚容等人陰害得甘心俯首,更將那秦櫻坑騙得自薦枕席」

    李四友聽得此處,渾身上下似是被密密麻麻裹上了三層綿胎,直惹得薄汗涔涔,脊背發癢,足下一頓,再動作時,已是手腳顛倒,如行荊棘叢中。

    「這…這一事你怎生曉得?你這妖物…究竟來自何處,意欲…何為?」一口涼唾下不去喉嚨,反惹得李四友支支吾吾,一句話也說不囫圇了。

    怪聲倒似充耳不聞,回音更添了十分愜意,懶洋洋欠個伸,呵欠還沒打完,已是散漫應道:「幸而千嬌百媚谷里那老藥王飽諳世事、頗見老成,早早掖納了你的錢銀,速速掃淨了自家行藏,不待你往那處滅口,人早是朝里初聞宮變、夕時匿跡銷聲,連那一輩子經營的百媚谷亦不眷念,連夜奔逃,腳跟無線,怎不叫你無可奈何,望天生嘆?」

    李四友單掌往一邊頰上一捂,輕叫一聲「齒痛」,另一面頰上,早是半壁火燒雲,紅透一邊天。喉頭一抖,顧左右而言它。

    「後日倒也聽聞老藥王大徒兒重歸舊處,接手了千嬌百媚谷各項營生。我也知那老兒人精一般,滑不溜手,其既東遊西走,不來相犯,我自也不願撥草尋蛇,淨討沒趣兒。」

    「青蚨在手,哪兒哪兒不是人上人?少不得挾財追仰,倚勢行踏,隨心縱慾,想那老藥王后福且長

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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