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四夢第4章 循香追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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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世民沉思片刻，對侯君集說道：「這個命案，我就交給你去調查，你可以調動任何需要的資源，但是記住，一旦牽涉到太子那一邊，立即匯報，不可擅作主張。筆神閣 www.bishenge.com」

    侯君集明白李世民所想，他頓了一頓，還是忍不住說道：「殿下，說句自私的話，我們的腦袋，可都掛在您的腰間，我們可不想死啊。」

    這句話真的有些冒犯了，也就侯君集這種浪子性格的人，才敢說出來。

    但是李世民並沒有生氣，他的心胸，還是足夠容納這些冒犯之語的，更何況，侯君集所說的，也正是李世民所想。權力頂峰的人，他們自己的生命或許可以瀟灑地擺到賭桌上，但是，他們並不想讓家眷親人朋友的命，也一併成為賭資。

    李世民輕輕嘆了一口氣，侯君集很意外。

    跟著秦王征戰多年，無論戰局多麼險惡，李世民從來沒有這樣無奈地嘆過氣，他不是這種頹喪的人。但此刻，面對朝堂和後宮的政局，李世民卻感到了艱難。

    侯君集沒有再說什麼，他告退了。

    還是原路返回，侯君集卻聽到後面一陣開道的聲音，扭頭一看，原來是太子妃的轎輦到了，太子妃鄭氏每日早晨都會帶著兒子女兒去給尹德妃請安。

    太穆先皇后在大唐建立之前，就已早逝，皇上李淵再未立後，只是對尹德妃極為寵愛，因此，尹德妃也成了無冕之後，後宮之主。

    尹德妃極為喜愛太子夫婦，視同己出，當然也就很討厭李世民。太子妃知道尹德妃的分量，因此每日晨昏，必然帶著一幫娃娃軍團，去給德妃請安問好，添些喜慶。

    作為外臣，侯君集立刻閃到了路旁，垂首恭立，以示尊敬。

    但轎輦內還是傳來了太子妃和侍女的對話。

    「到底是誰把那個浣良媛送進宮的？讓你們看著點，就是不肯上心，好了，現在冒出來這麼個人，我這個太子妃，卻是最後一個知道。」這是鄭妃抱怨的聲音，不過鄭妃雖有責備之意，卻還是很溫和，畢竟她是名門閨秀，知書達理。

    「奴婢實在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浣良媛，還是那樣的脾氣，這個……」侍女聽起來也是很委屈。

    「算了算了，不提了，這不過是李家男人的老毛病又犯了，你們以後都要當心點了。」宮闈之中，少說為妙，鄭妃迅速結束了這個讓人不快的話題。

    侯君集看著遠去的轎輦，忍不住笑了起來。什麼是李家男人的老毛病，呵呵，當然是風流成性了。無論長情的李淵，寬仁的太子，還是瀟灑的秦王，各個都是多情種子。

    也難怪太子妃生氣，侯君集也是從坊間得到消息，說是太子新得了個美人，冊封為浣良媛，據說風姿裊娜，柔若無骨，行動間恍如仙人。

    仙人不仙人的，侯君集不關心，他關心的是梨花刺客之案，因此一出宮，直奔吳府而去。

    根據李世民的指示，兇案現場原封不動地保存了下來。侯君集站在屋內，聽著吳夫人的哭訴。

    因為連續兩個命案，吳世龍很緊張，也很小心，近來都是獨睡書房。

    早晨因為吳將軍一直沒有向往常一樣，和夫人共進早餐，所以夫人尋到書房，卻發現門窗皆是反鎖，無論她怎麼敲門喊話，都沒有應答。吳夫人慌了，叫了下人，硬生生砸開了門，卻發現吳將軍已經倒地身亡了，沒有任何傷口，劍就在他的身旁。

    侯君集看著屋內家具陳設皆一絲不亂，只有書桌上的幾頁紙飄落在了地上，牆壁上赫然有一支梨花，屋內隱隱有梨香。

    又是那個梨花刺客。

    劍出鞘了，證明當時發生過打鬥，但家具陳設不亂，只有紙落在地上，說明打鬥並不是很久，動作幅度也不大，家人也未聽到呼叫，對手要麼是個極厲害的高手，要麼就是個女子。

    但為何門窗皆是反鎖？那人是怎麼進來的，又是怎麼出去的？傷口又在哪呢？線索斷了。

    這個無頭公案，實在詭異，甚至都不像凡人所為，難道真的是妖異作怪？

    吳夫人說將軍最近聽說梨花刺客一事，一直都憂心忡忡，侯君集明白了。

    其實吳將軍自己也在等著這一天，前朝叛將和秦王心腹的雙重身份，實在是高危啊。侯君集咬定，此刻定然和前朝有關，不排除是為大隋復仇。

    除了梨香，再無其他線索，侯君集用一塊絲巾，擦拭了牆上的梨花，絲巾立刻沾染了清幽的香氣。他決定跑一趟長安城內的香料鋪，查查香氣的來源。

    長安城有西市和東市。西市的商鋪最為繁多，這裡匯聚了天南地北的各色貨品，更有西域、高麗、東瀛、天竺等地的奇珍異寶，可謂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集散中心。

    侯君集在西市中跑了多家香料鋪，都沒有找到線索。店家對這種清幽的梨花香也很好奇，卻不知道從何而來。

    最終，還是一個老者說出了些有價值的信息。

    這位老人曾在隋煬帝還是晉王之時，和很多香料商一起入晉王府，為晉王配製一種特定的香料，說是什麼似梨香又似乳香，既清冷又溫甜，真是好奇怪的要求。

    後來，這位老人鎩羽而歸，不過他聽說，有西域商人成功了，配方密不外傳。後來隋煬帝長期流連江都，直至被害，長安城裡也就找不到這種香料了。所以，老人建議侯君集去西域香料鋪，或許能有發現。

    此時已是下午了，侯君集馬不停蹄地開始走訪西域香料鋪。聞多了各種香味，對於侯君集這種從來不使香的人來說，實在是一件頭疼的事，他覺得腦子都漲痛起來。

    眼看天色已晚，不知是不是錯覺，他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，但回頭，卻一切如常，繼續往前走，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又來了。

    來到一家最老舊殘破的香料店，侯君集覺得這店一副要倒閉的樣子，門庭冷落，店老闆正在櫃檯里打瞌睡，腦袋沉得像小雞啄米，不住地往下栽。

    侯君集狠狠拍了拍高高的櫃檯，那個胡人老闆才猛然醒來，操著古里古怪的官話，生氣地問道：「有什麼事啊！不買東西，亂敲什麼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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